千秋诉

霜雪身后落,一笑千秋诉

【秦明X秦风】寻找阿卡夏24

*前文走合集

*第二个问题,如何唤回离家出走的弟弟


24.

秦风走的时候身上就只有手机钥匙和一些零钱,连身份证都没带。

说起来也是全凭着当时下定决心要离开秦明的冲动,秦风毫无计划就离家出走了,临到头才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挺稚嫩的,K市的孤儿院里有什么,他身上的催眠暗示到底深到哪种程度,这些他统统都不知道,但他赌不起,也不能赌,一想到他很有可能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催眠秦明甚至伤害到秦明,他就觉得呼吸不上来。

与其在那之后后悔不如现在就离开,是秦风做出的选择。避开那些街边的摄像头隐藏自己的踪迹其实并不难,L市东区本就是混乱无人监管的灰色地带,但对于秦风这样一个年纪不大看起来单纯又清秀的少年来说,无疑是危险的。从刚才开始秦风就陆陆续续差点被街边那些醉醺醺的酒鬼,还有来找乐子的男人强行带走,秦风只能一路狂奔窜得像只兔子,最后才找到了一家小旅馆决定住下,只因为旅馆的老板是个卷发的胖女人,那女人一开始没瞧见秦风,一直在打理她那头卷发照着镜子,直到秦风喘着气结结巴巴地叫了声姐姐,那女人才看见秦风。

“空房间今天没——哎哟,哪来的弟弟呀,怎么了这急的,有人追你吗?”那女人显然是对秦风的那句姐姐很受用,看着秦风气喘吁吁忍不住就问了两句,但秦风不想告诉她他这是离家出走还被陌生男人追,只好窘迫地站在那里红了脸颊。

好在女人倒是像被秦风的样子逗笑了,她在这地方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秦风这种‘稀有品种’,可能是她今儿个正巧心情好又可能是觉得秦风挺有趣的,她指了指楼上,“今天客满了,不过最顶上还有一间阁楼,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住一晚,不算你钱。”

阁楼的房间很小,大概正好勉勉强强能有一个人活动的空间,墙壁上剥落的墙灰一块块的,空气里还有些潮湿发霉的味道,唯一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是床,不过秦风坐上去的时候一摸被褥上还有点湿乎乎的,想来大概是阁楼可能有点漏水,又有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

秦风忍不住就想起了秦明的床,感觉鼻子一阵酸酸的,是他太久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了,他被秦明细心地呵护照料,忘记了过去他曾经在各种不堪肮脏的地方睡着过,也忘记了每一天他是怎样在绝望中醒来的。

秦风脱了鞋子就窝在床的一角,习惯性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身上的羽绒服足够暖和,可以支撑他到明天,秦风一放松下来便觉得特别累特别困,这几天心里上也好肉体上也好,秦风都快要到达极限了,偷偷潜入医院询问秦明的状况、躲避监控、大脑飞速的思考、与思诺的对话……所有的信息都在脑子里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秦风在那极度地疲惫之下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

这还是他第一次梦见了那个小时候曾经收养过他的老头,他佝偻着背,在不远处捡着那些散落的报纸,秦风张了张嘴,想要叫他,但是逆着光那背影转过来的一瞬间,秦风就醒了。

冷汗顺着秦风的额头滴进了脖子里,凉飕飕的,秦风冷得缩了缩脖子,窗外的天黑沉沉的,零星还会传来几声犬吠声,距离天亮的时间还早,但秦风如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在孤儿院的几年里其实也时不时地会想起那个老头,可他从来都没有梦到过他。

他不知道那老头叫什么,他也从没有告诉过秦风他叫什么,或许他自己也忘了。那老头是在捡破烂的时候发现秦风的,那时候秦风浑身都是血,吓得老头差点报了警,但秦风确实是运气好,那老头踏着三轮车把秦风送到了医院,而医院的人都以为那老头是他爷爷,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走,非要他付了医药费。

结果秦风因为身体虚弱又大病了一场,等转醒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有自己的名字,那老头说着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大概意思就是你这娃娃花了我大半积蓄,你啥不记得那也好,等日后你大点了就赚钱给我养老吧。

秦风就这么被收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那老头很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破破烂烂的东西,就连他自己的衣服都是破了一层又补了一层,但他却会去捡些好衣服给秦风穿,还跟秦风说小娃娃就一定要读书,不然将来就像他一样去捡破烂。秦风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你是一个人,你没有家人吗?老头倒是少有地沉默了,后来老头告诉他,他的家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了,他从小没文化没读过书,年纪也一大把了没什么本事,只有靠捡破烂维生,他本来都觉得活着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希望了,但是现在,老头摸了摸秦风的脑袋,脸上莫名有些自豪,我有个孙娃娃了,日子又有盼头啦。

秦风没有对于爷爷的印象,但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可能就是那老头了。

老头是得病死的,秦风一早就告诉他生病了就要去医院要去看病,老头一听说要花钱死活都不肯,那个破铁盒老头总是放在发霉的枕头底下舍不得动,老头说那钱是要给秦风攒着读小学用的,但秦风没告诉他,他已经靠着老头收来的教材都快读上高中的课本了。

他一开始没想通,那顽固又孤僻的老头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直到后来他明白了,老头太孤独了,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必须靠着另一个人活下去,可一个人走的时间长了,他终有一天会被击垮,秦风的出现挽救了他干涸的灵魂,他让他想起了他逝去的家人,重新有了某种希望。

老头知道自己快死了,他把秦风用铁链子锁了起来,他怕秦风在这个时候丢下他跑掉,可悲又可怜的人性,而秦风只是一心想要救他,他干枯的皮肤都凹了进去,簌簌的风摇荡着烛火,他轻轻唱着秦风听不懂的山歌,他的声音破败而又沙哑,像是一个老旧的收音机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他说那是他家乡的山歌,他曾经用这首歌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但是后来……后来……

秦风哭了,不是为了老头最后不信任他,把他绑在这里看着他死,或是因为太孤单了要拉着秦风陪他一起死,而是他确实给过的温暖,秦风还来不及拥抱过。

秦风在老头死后的第三天被警察救了,老头的尸体都发臭了,秦风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在迷迷糊糊的视线里只看见了那一抹弓起来的白布。

啊……他想着,原来人死后也就是这样一层白布啊。他会去天堂还是地狱呢?秦风自己呢?他会去到哪里呢?

而死亡也许不是最坏的结局,活着也不是最好的开端。

隔天秦风被送去了K市的天使孤儿院。

 

直到天快要蒙蒙亮的时候,秦风被手机的震动声所惊醒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靠着墙睡着了,手机只震了一下就暗了下去,但因为那一下使得秦明的桌面照片跳了出来,秦风呆呆的凝视了好一会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才划开了手机。

那是一条短消息,是秦风闭着眼睛也能打对的号码。

‘家门口的花盆下有张银行卡记得去拿,密码是你的生日。’

短信内容是秦明一贯以来最简短的画风,可秦风却因为里面可能包含的信息而颤抖了起来,我的生日……他知道什么了吗?秦风不认为秦明说的生日是他身份证上的那个生日,而是秦风的真正生日。

秦风的手机屏幕紧接着又亮了起来。

‘不许再躲监控了。好好照顾自己。’

想听秦明的声音,想见秦明,秦风比任何时刻都要想念秦明,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娇气,好像现在只要和秦明有关的一点点东西都会让他的泪腺变得脆弱,秦明为什么要这样?他知不知道这会让秦风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他到底知不知道秦风有多危险?决堤般的情绪快要把秦风吞没了,他在那快要满溢出来的思念里无意识地拨通了秦明的电话。

嘟——

他应该要挂掉电话的。

嘟——

为什么不挂掉电话?

电话在那里被秦明接了起来,秦风屏住了呼吸,他紧张得发不出一个音来,可事到如今他应该要说什么,要问什么,他打电话去是为了什么,秦风一个都回答不出来。秦明的呼吸通过微小的电流传到耳边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牵动他所有的情绪。

就让他任性这一次吧。

秦明,会原谅秦风的吧。

天空泛着淡淡的白光,太阳就要出来了,秦风手脚都要冻得要麻木了,可他感觉不到,他只能感觉到耳边炽热的呼吸,就像此前无数个夜晚驱赶掉他所有寒冷的呼吸,一起一伏和他的心跳声逐渐同步然后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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